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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ZA]一些戒/烟

是群友呼声很高的戒烟,大概算上篇后续→这里 

全文5k+,食用愉快



    罗伊终于意识到了那股异样感来自哪里:阿萨从十分钟之前就开始显得有些注意力涣散,右手还总是习惯性地抓握——大概是他平时拿着烟斗的动作。

     是烟瘾犯了?罗伊在心里皱了皱眉,开口道:“阿萨你——”

    话刚出口就被对方不耐烦地打断,阿萨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语气显得相当冷淡:“抱歉艾林伯恩先生,鄙人今天身体有些抱恙,具体事宜我们下次再详谈吧。”说完就径直绕过罗伊向门口走去。

    罗伊在阿萨的手握上门把之前拉住了他:     

    “你这就要回去了?”

    这个动作不知道刺激到了阿萨的哪根神经,罗伊感觉他一下变成了一只炸毛的猫,没等做出更多反应,肚子上就挨了重重一手肘——

    阿萨:“别碰我!”

    罗伊吃痛后退,这一下一点都没收力,拉住阿萨的手也条件反射地松开。

    阿萨此刻感受到的不仅仅是烦躁,无数的人影从他眼前划过,有盛装打扮的女人,也有粗犷凶恶的男人,但是他们嘴里的话大多都一样:

    “这就是那破鞋的种吧,看他娘那德行,这下的崽估计也是一个样。”

    “看他那眼睛,杂种就是杂种,生得都没一副人样。”

    “你说临城的刘老四收不收这种雏儿啊,这脸倒是随他那娘,说不定还能买个好价钱。”

    然后是无尽的折磨,生了倒刺的鞭子在人身上一抽就是一道血痕,成年人都会痛得满地打滚,他一个孩子却不敢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因为一旦哭出声那些人下手会更狠。

    可当他带着一身的伤回到房间里时,那个生他的女人只会对着他破口大骂,责问他为什么又把衣服搞得破破烂烂还全是污迹。

    受够了,他真的受够了。

    阿萨继续拧动门把,对某种东西的渴望此刻到达了顶点。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句话他自己对自己说了千百次,对人卑躬屈膝也好,当别人的地下情人也罢,甚至沾上那该死的牙鸟片烟都不是出自本意。

    罗伊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继续上前拉住阿萨:“你回来!”

    “我说了滚!”阿萨转头对他吼道,却因为幅度过大一不小心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往地上倒去。

    罗伊急忙伸手去扶,却还是慢了一步,对方的额角从沙发扶手的棱角处划过,瞬间留下了一道血口。

    或许是突如其来的疼痛有些唤醒了阿萨,他看着自己脚下的地面愣住了几秒。

    趁此机会罗伊也顾不上其他,直接用力把人从背面按在了沙发上,担心阿萨再挣扎伤到自己便解下皮带把人的双手反绑在背后。


    真空般的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开来,唯一清晰的是两个人由急促逐渐放缓的呼吸声,罗伊感觉到身下的人已不再用力挣扎,正在犹豫要不要松手。

    “……下去,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重。”此时的阿萨在他的视角里只露出了小半张侧脸,刚才不小心撞破的额角已经开始结痂,罗伊只能听到他从床单里发出的闷声,看不清人脸上的神情。

    罗伊小心翼翼翻身离开沙发,蹲在阿萨身边开口:“阿萨?能听清楚我说话吗?”话落还抬手在人眼前晃了晃。

    阿萨在刚才的挣扎中已经差不多耗尽了体力,现在连抬头都没力气,只能继续把脸埋在沙发里发出闷闷的声音:“废话,我又不是真疯了——把手给我解开,痛。”最后一句话的尾音逐渐下沉,那股慵懒的劲儿似乎又回到了他身上。

    罗伊起身解开绑在阿萨手腕上的皮带,虽然才过去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但阿萨白皙的手腕皮肤上已经泛起了一圈明显的红色。

    解开束缚后阿萨坐起身把自己的肩膀靠在沙发扶手边,任由散乱的额发垂下,在那双漂亮到近乎妖异的异色眼瞳上投下一小片蝶翼般的阴影。

    罗伊深吸了口气:“刚才很抱歉,但是我——”

    阿萨直接打断他:“不用道歉,刚刚是该谢谢你的。”

    阿萨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继续靠在沙发背上,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坦然地对上罗伊的视线:“之前说到哪里了?你还想继续吗,天色不早了,我们也可以另择时间。”

    罗伊低头看着地面半晌没说话,就在阿萨以为他终于没话说了,撑起身体准备离开时,罗伊突然一把将人按住:“先别走,把伤口处理了再说。”

    阿萨这次没有拒绝他,而是顺从地坐了回去,看着罗伊在房间里翻出药箱拿出酒精和纱布,坐在沙发另一边轻轻地撩开他因为汗湿而贴在前额的碎发。

    “嘶……”消毒的酒精触碰到伤口的时候罗伊明显感觉到阿萨抖了抖身体,嘴里也发出了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阿萨说过他挺怕痛。

    想起这一点后罗伊下手愈发轻柔,一个简单的伤口消毒和包扎都好生折腾了一会儿。


    包扎完伤口后罗伊收拾好药箱坐回来,沉默了片刻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你这个……会经常发作吗?”

    阿萨低头发出一声嗤笑:“现在这么关心我吗,和你爹不对付的那个人还有几天就会带兵进城了,真的不好好想想怎么解决他?”

    罗伊皱了皱眉,自己现在面对的就是一条滑溜溜的泥鳅,稍不留神就会被这人给带偏。

    “他下月初才会入城,我还有时间准备,而且现在我们算是站在一边了,关心自己的合作对象也没什么问题吧。”罗伊注视着阿萨的脸,认真地一字一句道,“别转移话题。”

    阿萨闻言也压下了原本上扬的嘴角,罗伊只觉得阿萨的眼里闪过了很多晦暗不明的情绪,每一个他都难以解读,只能等待主人自己开口。

   “……没有很频繁,而且我会有准备,这次算是意外。”阿萨不再看着罗伊而是抬头望向天花板,显然不愿意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罗伊悄悄握紧了拳头。原本禁闭的蚌壳现在已经被他撬开了一条小缝,或许只需要最后一次努力——

    罗伊也轻笑出声:“这么久过去了你还是没变,和十八年前一个样,不喜欢的话题都会千方百计避而不谈。”

    阿萨当即坐起,刚才还懒洋洋半躺着的人此刻像是炸了毛的猫,看向罗伊的眼神里充斥着惊讶和难以置信:“你很久以前就见过我?”这倒是之前从未见过的样子,配上那张脸倒是挺可爱的。罗伊在心里偷偷打量了一会儿后想道。

    “城郊西边的竹林,那条河边,我看到你被好几个人围着……”

    阿萨:“你是那个让他们滚的洋人小孩?”

    罗伊点头默认。

    阿萨的表情出现了瞬间的空白,就在罗伊以为他终于打算和盘托出的时候,对方却只是捂着自己的脸重新靠了回去: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现在阿萨的声音听起来沙哑又疲惫,绾起的长发散开流苏般披在他的肩头,伤口处的纱布也隐隐渗出血迹。

    自罗伊重新与他见面以来这大概是他在情爱之外露出过的最狼狈的样子。

    “你觉得我现在有资格听你的故事吗——当然你可以拒绝,然后我们按你的想法接着讨论怎么对付我父亲的仇人。”指甲已经深深陷进了掌心,罗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这已经是今晚不知道第几次出现的沉默,阿萨闭上眼睛,除了胸口微微的起伏外像极了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塑,罗伊屏住了呼吸——

    ——“你知道十五年前的柒月坊大火吗。”

    罗伊:“听说过,那场火势很猛,差不多烧了整整一天一夜。”

    阿萨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在他的注视下那里似乎再次沾满鲜血:“是我放的火。”

    罗伊:“什么?!”


    男人和女人的尖叫声再次充斥着他的耳膜,这次是所有人都在大喊着走水了快逃命,火焰燃烧的噼啪声越来越响,吹过鼻端的风带着血腥气和木头燃烧后的味道。

    还是少年的阿萨远远地站在树下看着整座雕梁画栋的楼阁被陷入火海,间或有绝望的人影从半空中坠落,那些曾经对他出言不逊挥动鞭子的人此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火中化为灰烬。

    他第一次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像一个真正的疯子,在别人的哭喊中放声大笑,扶着树干的手上还带着没有清洗的火油。

    直到他看到那个女人站在了顶楼的栏杆边。

    她也在笑。曾经名动一城的美人即使沦落风尘也笑靥如花,她的身上还穿着那身最华丽精美的锦衣,在猎猎的风声中展开像是蝴蝶。

    她也正如蝴蝶一般从楼上翩然落下。

    自甘扑火的从来不止飞蛾。

    

    “阿萨!阿萨!!”罗伊用力摇晃着对方,阿萨瞳孔又开始涣散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他还是小看了牙鸟片对人的影响,被幻觉彻底吞没的人不知道会干出多可怕的事情。

    “我没杀她,是她自己跳下去的。”阿萨突然抓住罗伊的手臂,指尖几乎陷进皮肉里,掐得罗伊生疼,“我看到她自己从楼上跳下去的,然后楼塌了……不是我!”最后几个字混合着低哑的哭腔,   

    罗伊不知道如何安慰回应,只能下意识地把阿萨用力抱在怀里,感受着对方不断的细小颤抖——他感觉自己抱住了一个碎裂了无数次却被强行反复重新拼起的瓷娃娃。

    被摔碎在泥沼里的孩子长大了,拥有了一掷千金的财富和布满一城的眼线,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运行。但那些过去的阴影永远盘桓不去,在每一个午夜梦回和袅袅白烟里继续纠缠和伤害他,一如那场大火里所有该死的和不该死的人。  

    罗伊想起阿萨曾经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自己有时候会睡不好,睡前需要点特殊调制的香,当时的罗伊还不明觉厉,嘴上说着要多保重身体心里却想的是什么金贵的身子还需要天天焚香入梦。

    现在终于有答案了。


    过了一会儿罗伊感到阿萨的颤抖渐渐停止,呼吸也放缓了下来。理智回笼后的阿萨想起今天连着失态两次,也是扶着额别过头去,看起来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等两个人都彻底平静下来后罗伊才想起来正事还没谈完,正欲开口继续,就看阿萨抬手打断他,直接报出了一串地名和时间。

    “那家饭店在本地赫赫有名,他们一定会停下修整,趁着人还没站稳脚根,这是你动手的最佳时机。还有,我在那里已经安排好了人和钱,如果需要你都可以直接用,我会提前打招呼。”这差不多已经算是倾囊相助了,罗伊听了这一大串,险些忘了自己一开始是来和这个人精讨价还价的。

    罗伊:“你就这么都告诉我了?”

    阿萨瞥了他一眼:“我这人做生意确实讲究公平交易,今晚上是我失态了,做点表示总是应该的——所以也不算白帮你。”

    罗伊闻言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能把事情谈拢就是最好的,随后他看见窗外天空已经彻底黑了下去,于是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天色已晚了,你……”

    简直是白痴都能看明白的暗示。

    阿萨露出一种看傻子的神情:“艾林伯恩先生,虽然鄙人可以理解你想让我留下的心情,但是这外面到处都是别人的眼线,我在你这府里留宿一晚,明早那些人的嘴里就会出现百十种不同的龌龊说法。我倒是无所谓,反正烂命一条搭上谁都是赚,倒是你,若是和破鞋的孩子扯上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可就不好洗脱了,艾林伯恩家可是要在这里扎根的。”阿萨言罢摊手看着罗伊。

    罗伊皱眉沉默了半晌还是无话可说,他承认话是话糙理不糙——但是他还是不想就这么轻易放人走。

    “其实很简单的,罗伊,现在我把选择权交给你。虽然已经是宵禁时间了,但我总有方法能偷偷回去,刚刚我说的那些交易内容依然有效,你可以用我的人去对付他们——”阿萨顿了一顿,语气骤然变得严肃,罗伊再次在那双眼里看见了熟悉的狠厉,“——但是其他关于我们之间的事,今晚过去后就当从未发生过,你能忘掉那是最好,如果实在无法遗忘那我希望你能把它们带进坟墓。”

    罗伊听完这一长段话后反而笑了,他也摊开手看着阿萨:“你觉得我是那种,怎么说来着?‘始乱终弃’的人吗?”

    阿萨:“有你爹的威望,这里的地头蛇忙着抱大腿都来不及,到时候不仅是奇珍异宝,你如果喜欢美人那肯定也是不缺的,花花公子们都有自己玩乐的手段,何必在我这个怪胎身上浪费时间。”

    罗伊差点把刚喝的茶水喷出来:“我没和女人有过关系!而且我父亲从小就逼着我学骑马和火枪,哪儿来的时间和那帮纨绔厮混。”

    阿萨的震惊更是无以复加:“你没和女人上过床?那几年前那次你——”

    罗伊快把肺咳出来了:“咳咳……别问了那就是我第一次!除了你之外我也没碰过别人!”

    阿萨这下是真的有夺门而出的想法了,他只能别过头去不看罗伊,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抱歉,我之前一直有嫌弃你那方面不太行……呃,不用太往心里去毕竟谁都有第一次……”

    罗伊崩溃打断:“我求你别说了。”

    “……但我是真的很抱歉。”

    “……我明白。”


    这一大乌龙折腾得两个人都是彻底没脾气了,长时间神经紧绷的疲惫终于爆发,也实在是没余力再你侬我侬眉目调情了,罗伊干脆让人去烧好了水,顺便把浴桶搬进了房间。

    阿萨把自己的大半个身体都浸没,只露出半个脑袋在水面上呼吸,罗伊坐在一边等他,顺便批阅一些公文。

    “她其实不恨我。”阿萨没来头地突然说道。

    罗伊放下文件看向他:“你说你的母亲?”

    “是。”阿萨盯着自己浮在水里的长发,温度合适热水果然让人格外放松,话匣子也不自觉地打开了,“柒月坊也是她的噩梦,她比我更恨那个地方。”

    都道红颜命薄,上天赏了她倾国倾城的美貌,让她名声大噪,前半生都在高台上灯红酒绿,裙下之臣能从城东排到城西。

    阿萨的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那张脸成就了她也毁了她,落毛凤凰不如鸡,呵,她连寻常的做不成了,只能在泥里打滚,还不得不编着谎言每天骗着自己。”

    罗伊蹲在阿萨的身边,抬手撩起贴在他鬓角的头发,拇指划过眼角一道弯月形的伤疤:“你的眼睛……她对你做过什么吗。”

    阿萨用余光看到罗伊手上大大小小的茧,摩挲过自己皮肤时带起一阵细小的酥麻感,他没有扭头闪躲:“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我从小就是那些人眼里的怪胎,她可能也不堪受辱几次三番想干脆弄瞎我吧——但最终都没有下得去手。

    “所以她不恨我,或者说恨自己远胜过恨我。”阿萨让自己的上半身浮出水面,大大小小的伤痕横亘在这具漂亮的身体上,不断有水珠滑落,溅起一片片微小的涟漪。

    罗伊屏住呼吸拿手去触碰那些已经褪色的痕迹。

    阿萨的呼吸一滞,半阖着眼眸,手指搭上罗伊的手臂却没推开他,声线还是懒洋洋的:“别碰……水凉了,扶我一下。”

    罗伊拿过搭在一旁的浴袍,手臂一用力就把阿萨从水里捞了起来,对方也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服服帖帖地把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再罗伊身上。

    罗伊把人安顿好后自己用最快的速度沐浴完毕,随即翻身上床,伸手从背面把阿萨完全圈在了怀里。

    他低头吻了吻怀里人的颈窝:“晚安,有任何事第一时间叫醒我。”

    阿萨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轻轻蹭蹭他的侧脸表示听见了。

    一夜好梦。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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